泗河镇双榆村——古朴与现代并行
文/李丽丽
老屋
青墙窄院,墨瓦木门。轻扣门环,历史感、沧桑感扑面。这不是在周庄,也不是在横店,而是在榆树泗河。确切地说是在榆树市泗河镇双榆村供销社的院子里。

是的,供销社,你没听错。是这个已经几乎消失于我们生活的名称。如果我带你到屋子里面走一走,相信你会比听到这个名字还惊讶——屋内的布局和当年供销社一模一样——一样的木质货架、一样的镶着玻璃的木质柜台、一样的撑棚木柱、一样的货品摆放方式、一样的墙纸、一样的布案。置身期间,会让你觉得回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——如果你对那段生活有印记的话。


其实,这座房子的历史,何止仅追溯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呢?如果真往前追的话,能追到清朝嘉庆年间。据村里人说,这座房子的成房年代大约在200多年前。时光倒推,200多年前是1820年左右,正是清朝由盛转衰的嘉庆年间。那时榆树还叫孤榆树屯,居民多是过来垦荒的农人。朝廷为了方便管理,设置了一名分防巡检。农人是盖不起高房大院的,院落是巡检官员的府邸也未可知。即使不是,屋龄也足够老了,如果村人讲述准确的话,起码在榆树境内,没有比它再久远的建筑了。
但凡老物件,都有历史和故事,这座有着二百年高龄的老房子也有。清朝时期无从可考,但据村里老人回忆说,房子在解放前就是商铺,经营绫罗绸缎、胭脂水粉、日常小百。商铺的主人姓姜,人称姜大脑袋。此人为人聪慧机敏,颇具商业头脑,商号遍布,出门不用吃外家饭,不用喝别家水。
他富可流油,但也能招来祸事。1945年东北结束了长达14年水深火热的日伪统治,迎来解放,土地改革,姜大脑袋的财产归了乡民,房子收归公有。村中年岁大的老人还记得当年赶到这儿分拿物品的盛景。这座房子,见证了清朝的衰亡、日伪猖獗压迫下农民的血泪、抗日志士的热血,也见证了新中国覆地翻天的变化,如今更在见证着社会主义制度下新农村建设的蒸蒸新颜,可谓跌宕百年。
政府收回了房子,看着大且宽敞,没做他途,依旧卖烟酒糖茶、布匹百货,但不再叫“号”和“铺”,而称供销社。并重修门脸,在房门口上方浇筑了一颗五角星、在院门上方刻制了泗河供销社双榆分销社字样牌匾。如今,这颗五角星还高悬在门楣之上,水泥字牌匾也清晰如昨。当年,在百姓眼中,这颗星一定是亮闪闪吧,把他们的心照得通亮,这些字,也一定是放着暖光吧,让他们感受到做主人的荣耀和快乐。一定是。不然家家户户早已换了新时代模样,供销社内外还保持着当年的老样子,连售卖的方式都未变——店员站在柜台里,买什么,客人指出,他帮着拿取。
为了保护,也为了纪念。
古人建宅子,没有建一进院的。村人说,供销社的房舍后面,还有一趟房,也还有一个跨院,院子的总体格局,是一个两进院样式。但是,供销社的现租赁人不太喜欢被打扰,谁提出参观,都冷面相对,拒人千里,没有办法带我们过去。心中不免落憾,但也没有办法。租赁人怪,不许拍照、不许参观,在室内已经领教过了。只能存遗憾于心间了。
这是我们“走遍388个村”文艺采风调研活动的第二天。第一天去了毗邻松花江的秀水镇治江村和腰围村,今天来到泗河镇双榆村。
遍走双榆村,给人的感觉就是“古”。先不说那座有着200年历史的老房子,村子小黑瓦的青砖房也有多座。采访的时候,一个村民指着一座房子说,看看,那座房子也将近一百年了。
又是一个一百年。
新农
有“古”就有新。在乡村振兴建设上,双榆村正昂首向前。
泗河镇一直是以种植圆葱著称,双榆村更是首当其冲,算得上是第一个吃螃蟹的。圆葱地可以兼种大豆,垄沟垄台都不闲;生长周期短,收获后可以种秋菜,一块地收获两茬钱。圆葱远销国外创汇出口,周边村民纷纷开始效仿,栽种跟着在全镇普及开来。但近几年,由于受疫情影响,出口受限,效益没那些年高了,农户种植圆葱的积极性也相应减少,大多都恢复了传统的种植模式,栽种玉米、大豆。
我们到村上的时候,村书记金强已经在等候了。赠送了带来的书籍和贺卡之后,金书记向我们介绍了双榆村的概况。双榆村在泗河镇算中等村,有3个自然屯,11个村民小组,996公顷耕地,户籍人口3800人,常住人口1300人。和其他村镇一样,村民们整体分为在家务农和外出务工两部分。这得益于村里的土地集约化管理。千百年来,农民都被捆绑在土地上,成立农村合作社、家庭农场,土地实现集约化管理,能更大地提高土地利用率,解放劳动力,增加收益。如今,双榆村有国家级农村合作示范社一个,省级农村合作示范社四个,家庭农场十个。一个村子拥有这样多农村合作示范社和家庭农场,在榆树村镇中也算得上翘楚。

发展合作社、把土地进行集约化管理、推广机械化种植,是双榆村的主打。土地集中管理,剩余的劳动力怎么办?这一点双榆村委也考虑周全,每年村委都会帮忙对接到江浙一带做工,年均输出劳务300余人。
所有家业的打拼都需要付出时间和心血,农家更是。村种粮大户,省级农村合作示范社经营者李永成给我们看了他的双手——满手老茧。他说自己14岁开始下地劳动,种了将近四十年地,播种、翻地、除草、施肥、秋收没有一样农活没干过,没有一样农活不精通。但也受伤无数,腰痛不说,腿也伤过。如今他和爱人经营着家庭农场,自己种了50公顷土地,又做“地保姆”、帮着别人代管代收200公顷。有播种机、玉米收割机、打包机等各类农机具20多套(辆)。每年的春天是他最忙的时候。现在玉米已经种完,马上要准备打封闭药。农活不等人,一样接一样,一忙就一年。

种粮大户朱小亮和他的情况类似。从学校出来的他在家务农,开始的时候种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,之后,感觉种得少不赚钱,一点点滚雪球般流转土地壮大规模,创建了农业合作社,现在耕种40多公顷土地,帮别人代管200多公顷,拥有各类农机具15台(套),是省级农村合作社。我们过去采访的时候,他正在修整机器,穿着迷彩服,满身油垢。这些新农村的新型农民,早已经不是传统的只知道种地的农民,他们被生活磨砺和锤炼得成了集农机手、修理师、农业专家为一体的农村多面手。接待我们的金书记,也经营着一家省级农村合作社。他们敢想、敢说、敢做,展现着新时代农民的新风貌。

但他们也有困惑和难题。金书记告诉我们,如今在村里,40岁左右的算是年轻人了。村里非常需要懂技术、肯沉下心来做农业的年轻人,比如农机手、农业经纪人。现在很少有年轻人想投身农业了,甚至很少有年轻人想回转家乡。南方每年都有用工荒,每年春种秋收的时候,村子里的种粮大户们,也会为用工而发愁。
这其实不仅是金书记的困惑、双榆村的困惑,更是东北农村的困惑和急待解决的问题。村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,他们宁可在外面颠沛漂泊,也不愿意回到家乡种田。留在家中的,多是老人,或者在外面没有打拼能力的人。开创家业应该是年轻人的事情,年轻人都走了,谁来坚守和建设我们的家园呢?
民以食为天,无论什么时候,人都要吃饭,粮食安全是国泰民安的基本保证,农村农业是国家的大后方,需要人驻守。年轻人都往外奔,金书记、朱小亮、李永成等这批农人老了之后,驻守的人又在哪里呢?
(摄影:殷丽群)
【作者简介】
李丽丽,笔名慕如雪,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自由撰稿人、编剧。2012年从事写作,喜欢用文字书写生活之美。出版书籍《三毛传》《别让双休日的放任毁了孩子》《没有教不好的孩子,只有不会教的父母》《效率模式:如何高效地过好每一天》,与电视台合作《爸爸去哪儿》《婆婆来了》《二胎时代》《收藏品之迷》等多部系列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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